老了的史卡德不喝酒,很快又沒了偵探執照;不再是單身,卻也發現葬禮錯過了一個不久又會再來一個,從珍的癌症到安妮塔突發的心臟病到下一個是誰原來是吉姆‧法柏;記憶力和身材可以努力保持,但總無法掩蓋不再靈敏、不再「看起來就像警察」的防禦能力。這樣的馬修還是馬修嗎?我在等待《每個人都死了》從總圖轉來的時候,恰好看到傅月庵的〈跟他一起老〉;儘管他對小說人物「長生不老」的觀點我不大同意,儘管中文版常常換譯者的結果就是語氣常有不連續感,不過甜蜜女郎和老熊還有一個黑人當沖客(day trader)的神奇組合,總是為淒涼殘酷的世界添加一分暖意。

 
「我坐在窗邊看外面的雨,我想到這些年來所有我失去的人。這是你活了這麼久的代價,這是生活給你的選擇,不是你早早的死,就是得失去親人。但如果我仍舊想著他們,他們就沒有真正離去,是不是?」
~《惡魔預知死亡(The Devil Knows You’re Dead)》,頁100
 
「這裡的樹木活得並不輕鬆,就像在中世紀撫養小孩似的,存活率只有六分之一。樹木會死於缺水,或者被路過的卡車不小心其根切斷,或者在污染的空氣中枯死。不過不是全部死光,某些還是存活了下來。坐在這個袖珍公園的板凳上,想著或許我的城市畢竟沒那麼爛,真是一種福氣。我一向不是喜歡朝光明面看的人,大半的時候,我會注意到腐化、衰敗、還有城市的熵數。我猜想,這就是我的本性吧。某些人會認為玻璃杯裡還有半杯水,我看到的則是有四分之三空了,而且有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袖手旁觀。」
~《一長串的死者(A Long Line of Dead Men)》,頁71
 
「『電腦真偉大,』阿傑說:『可是他們也寵壞了你。生活中其他部份的麻煩,就出在沒有一個「取消」鍵。』」
~《一長串的死者(A Long Line of Dead Men)》,頁87
 
「我不知道兔女郎上空酒吧到了晚上是什麼景象。一定更為活色生香,有更多年輕女郎展示她們的胸部,也有更多男性盯著那些胸部瞧。而此處在任何時候也可能是哀傷的,那種深沉的哀傷存在於絕大部份為我們不高貴的原始本能提供娛樂的商場。賭場也因而有哀傷的氣氛,佈置得愈俗麗,哀傷就愈明顯。那兒的空氣有一種卑微夢想與破碎諾言的腐壞氣味。」
~《向邪惡追索(Even the Wicked)》,頁158
 
「然而,此刻,我選擇不要去運用這種自由。偶爾我會覺得有那種衝動,甚至還會渴望喝酒。但我現在已經學會,渴望和行動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一個寫在水上,另一個則是刻在石頭上的。」
~《向邪惡追索(Even the Wicked)》,頁173
 
「我這一生的老掉牙寫照,總是遲了一天或差了一塊錢。」
~《每個人都死了(Everybody Dies)》,頁112
 
「巴魯:『喔,我有個好一段還不賴的老日子,有些事我做了,但很後悔希望自己沒做,也有些事我沒能做,但頗懊悔希望自己做了,然而終歸來說,就算可以改變這一生,我也不要,更何況話說回來,畢竟你也真的不能,不是嗎?』」
~《向邪惡追索(Even the Wicked)》,頁158
 
「我持續探求真相,但是,我發現的東西,實在不值一提。這種感覺在偵探的過程中,其實會一再出現。你敲開一千扇門,問了一萬個問題,只是把片片段段的訊息堆在那裡而已,直到一個線索突然跟另外一個線索連起來,才會頓時柳暗花明。你只能一直往前進,但此時,不斷有聲音在你耳朵邊嘮叨,告訴你,你根本就是白費力氣,在這個當口,要學會充耳不聞。」
~《死亡的渴望(Hope to Die)》,頁147
 
「同時,我們其中之一常會站在朝南的窗邊,凝視著遠方。我不確定伊蓮看到什麼,甚至也不確定我自己想看到什麼。或許我們是在眺望過往,或望向未來。或者,我有時想著,我們是在眺望著不確定的現在。」
~《繁花落盡(All the Flowers Are Dying)》,頁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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