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在臺灣沒有楓紅似火的艷絕秋天,但或許是隨著氣溫的變化,我對10月的感受也總是跟著起起落落。趕打卡路過有佈置的幼兒園和酒吧腳步還是頓了頓覺得懷念,有南瓜派和南瓜慕斯的味道也忍不住買來嚐一嚐。疫情下的封鎖又一年,遠方關於南瓜的記憶倒是翻飛得更鮮明了。

在美國,10月就是亮黃黃的一片—咖啡店必賣味道很奇異、肉桂超量不加錢的pumpkin latte和軟餅乾,在匹茲堡,還加上穿得緊繃繃黃衫(一年過去又變胖了)晃來晃去的Steelers粉絲,然後超市裡的糖果、巧克力堆的跟山一樣秤斤在賣⋯雖然種種加起來看似非常資本主義作祟,但當我體驗過美國生活,卻覺得特別有意思—對年輕人來說,值得花上一整年的時間來精心打點自己的Halloween costume ,對小朋友來說,不給糖就搗蛋不僅是實質上的甜頭,從自己第一次在家長陪伴下去敲門,到可以跟朋友結伴去,到覺得自己不再適合去⋯ 太多帶著成長儀式的象徵意涵了,就像美國同學R告訴我的南瓜故事一樣。

R是土生土長的賓州人,爸爸是長年駐外的美軍。我剛認識R時她就大方地說,她家兄弟姊妹的年齡差間隔得相當規律,因為爸爸每2年返家度假一次,隔年就有新生命降臨,直到排行第五的她出生,媽媽終於對爸爸說,她不想再在沒有先生陪伴、只能聽自家媽媽嘮叨的時候生小孩了!

在R的記憶中,爸爸經常在萬聖節前出現,而且最重要的親子活動,就是帶著五個小孩到賓州近郊的農田去挖要雕鬼燈的南瓜。爸爸平常領軍習慣了,一聲令下,五個小孩要採各自散開、「自己的南瓜自己抱」的方式進行。一人就一顆,太貪心、跑太遠了、搬到太重想耍賴,爸爸也絕不幫忙,以自己抱回來報到的算數。

有一年就是這樣,R好不容易搶贏別的小孩、抱到一顆好大的南瓜,結果拖到中途實在太累忍不住哭哭,爸爸雖然因為她年紀最小馬上就趕過來安慰她,但還是在了解情況後跟她說:「你拿不動的,那就不是你的。」然後堅定地說明她必須放棄、再去另選一顆小的。直到現在,R說她還記得那顆她放棄南瓜的形狀有多完美,她有多努力才把將近她1/3人高的南瓜勉強拉到田邊,不過爸爸當年安慰中也明理的身教,就像農場裡那片可以和哥哥姊姊一起冒險的玉米迷宮(corn maze),全都讓她印象深刻至今。

因為選擇過年不休假來增加收入、以應付家中的食指浩繁,不同於其他家庭的耶誕團圓回憶,對R來說,有爸爸當家的萬聖節,是專屬於她家的溫暖故事。

至於人類學研究生們有沒有自己辦萬聖趴呢?

有哇,但很多美國同學在入學第一年參加過一次常常就無以為繼。

不是因為年輕人太少,而是因為有2/3人類學家costume 都穿自己的族群/田野研究對象的文化裝。

有關南瓜的回憶「萬聖節就是要醜、要美、要恐怖要怪,不要那麼多故事介紹啦!」美國同學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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